第一百四十章:娘 6000字_改善后的女反派们恢复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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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娘 6000字

  雪断断续续的下着,母女俩牵着手,穿过流云城的大街小巷。

  漫天的飞雪如柳絮一般,苏柔雪抬头,伸手接住。

  “雪……”

  她的名字里有雪,以前她的娘亲给她讲的故事里也有雪,但她从没见过雪,直至来到北境,她才见到了。

  雪,凉凉的雪,冷冷的雪,当她见到雪的时候,就是她苦难的开始。

  “娘?”

  旁边,女儿的声音响起,她看过去,笑着。

  “嗯?”

  不仅仅是苦难,雪,还给她带来了希望,属于她的希望。

  “娘,我们去哪?”

  “四处转转就好了,失明的那段时间,感觉过了好久,现在想再好好逛逛,小荣陪娘走走吧。”

  “好!”

  两人就这么走着,脚踩在雪上,印出痕迹。

  “娘。”

  “嗯?”

  “太冷了,您身体还顶的住吗?”

  “不用担心我,多亏了先生,现在好多了。”

  “娘,以后我自己就能照顾你了。”

  “是嘛,小荣真厉害。”

  有寒风吹去,带着过去的往事。

  苏柔雪的眼眉被风雪遮住,想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一些,小小的事。

  那年冬天,一名女婴出生了。

  孩子出生便没有了父亲,母女俩相依为命,在无法遮风的茅草屋之中。

  “咕——”

  茅草里动了一下,女婴从里面钻出。

  白嫩的小孩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哈欠,女人看着,心都化了,把她抱起来。

  “呀呀依依——”

  女婴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去抓母亲的辫子。

  寒风瑟瑟,母亲的怀里却是暖和的,女婴笑的开心,但女人感觉到了一些冷意,就又往身上加了些茅草。

  她浑身都没力气,感觉有些发晕,想吐,但因为没吃东西,什么都没吐出来。

  未来的昏暗仍包裹着她,没有出路,只有一片绝望。

  要怎么养活这个孩子?

  北境的流云城,地处国家边缘,随时受到蛮人的侵扰,女人在这里一无所用,要么靠男人,要么靠身体,两者总得靠一个。

  可是,女人不想这样,她可以被迫来到北境,被迫给男人生孩子,被迫承担生养孩子的责任,但是,她绝对不能作践自己。

  如果,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该如何让别人看的起她,看得起她生的孩子。

  她是苏家的女儿,苏家和关家一直修好,她乃苏家小姐,从小到大深受关家的文化熏陶。现在的她,不期望能回到本家,只求不辱没自己家里的名声。

  她要靠自己的双手,把女儿养大。

  “呕——”

  那股恶心的感觉又来了,但又吐不出什么,她头脑发晕,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

  嘎吱——

  有人推门进来。

  她慌乱的坐起,看着进门的不速之客,那是一名老人,佝偻着身躯,脸上僵硬,看不出表情。

  “您是……”

  老人没说话,只是走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

  对方靠近,女人认出了老人,这是药铺的钱老头,据说是认钱不认人,而且性子古板,冷漠,很少跟人说话。

  “气血不足而已,不用担心,这些药给你包好了,一天煮三次,按时喝。”

  老人开口,把药放在了桌上,全程没提钱的事,转身就走。

  当他走到门口时,转头,原本在母亲怀里的女婴忽地动起来,对着他笑。

  女人心里一动:“跟爷爷再见。”

  “啊噫噫噫,嘿嘿!”

  女婴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挥着小手。

  老人停顿的站在那里,片刻后,关门走了。

  女人紧紧的抱着自己女儿,冰雪聪明的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家女儿和老人的眉眼有些相似。

  但她什么也没说,也不会去说。

  她只知道,她是她的孩子,她是她的母亲,这就够了。

  苏慕荣带着苏柔雪进了酒馆。

  一进门,她就嚷嚷:“老头,老头,你在不在,快,上吃的!”

  “喊什么,小祖宗你又想干啥!?”鬼佬从后厨走出来,原本气势冲冲的,看见苏柔雪,愣了愣,“哎?你娘好了?”

  “对,好了,快,把好吃的弄上来。”

  “有钱吗你?”

  “先赊着。”

  “又赊!?你就不能说从你工钱里扣吗?”

  “不行,那些还得给我娘治病,先赊着,以后有钱了我加倍给你。快快,把那烧鸡什么的端上来,我娘爱吃。”

  “真特么的扣。”

  鬼佬骂骂咧咧,但还是进后厨准备去了。苏慕荣拉着苏柔雪坐下,拍着胸脯说道:“娘,你放心,我现在跟平生一起工作,我们赚了好多好多钱,到时候,都给娘买好吃的。”

  “好~小荣最厉害了。”苏柔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但是,小荣,你不可以对鬼伯伯那么没礼貌,当年,是他教我编织草鞋的。”

  “哎!?”苏慕荣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事!?”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苏柔雪说着,眼睛看向了窗外,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同样的,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很抱歉,我这里不招工了。”

  店家打着算盘,毫不犹豫地拒绝。

  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直接就被拒绝了,女人叹了口气,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但刚转身的时候,店家忽然又说道:

  “不过,看你怪可怜的,我倒是有个主意。”

  女人重新燃起了希望,转过身,问道:“您说。”

  “流云城这里天冷,在这里最重要的,除了食物还有衣服,衣服里,又以鞋为主。我可以教你编织草鞋的技巧,给你准备做草绳需要的麻绳,如果你赚了钱,也不用分我多少,只要把麻绳的钱还我就好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女人高兴极了,正要道谢,但店家继续说道:

  “但是,草你要自己去弄,我只能告诉你大概位置,这可是很苦的,你受的了吗?”

  “您放心,我可以的。”

  她可以的。

  第二天,女人就背着比她还大的箩筐,出了城进山谷。

  店家已经告诉了女人谷草的位置,她咬着牙,踩着碎石,一步步向那里赶去。

  她的鞋子被划破,后背磨出血,拔草的荆棘划破了手掌,血淋淋的。

  到最后,她回去了,框里只有薄薄的一层。

  店家看了摇头,说道:“你这些还不够做一双的。”

  店家的失望溢于言表,女人磕着头,求店家再给一次机会。

  女婴从框里探个头出来,大眼睛眨呀眨。

  店家愣住,原来女人不放心孩子,今天是背着女婴一起上山的。

  “以后把孩子放我这,我替你照看吧,至少在你熟悉这些流程之前。”

  女人摇头拒绝,说:“不麻烦您,今天只是我不熟悉,下一次我早些进山,一定可以的。”

  “但是……”

  “您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店家不说话了。

  从那天起,女人带着女婴,从早到晚,攒够了编织草鞋的谷草。

  只是不过一个月,那芊芊玉手便布满了老茧,再也看不出弹琴的模样。

  菜上来了,苏柔雪小口地吃着。

  苏慕荣兴奋的问:“好吃吗?”

  苏柔雪笑着点头:“好吃!”

  母女俩安静的吃着,期间,苏慕荣问:“娘,您说,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

  “小荣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就是想问问,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含义啊……”

  苏柔雪想了想,放下了筷子。

  外面的冷风静静的吹着,她安静着,随后缓缓开口:

  “小荣,你要记住。”

  “嗯?”

  “你的荣,是荣耀的荣。”

  外面的风静了。

  雪缓缓地下着,带来了些许的往事。

  那小小的,往事。

  女人编织的草鞋,先搓好棕绳或麻绳,编好鞋耳(即短棕绳绞成双股线),拿一把上好的谷草,捶柔软,把板凳放倒转,四脚朝天,套上草鞋棒,即可坐上去编打草鞋。

  她会花专门的一些时间收集谷草,再然后,花一些时间编织草鞋,等编织的差不多了,再拿出去卖。

  她的地点是南城门口附近,同样带着箩筐,只是里面从谷草换成了女婴。

  她的第一位客人,是那位老人。女人本想送一双给他的,但是被他以“做生意就要收钱,天经地义。”为理由,拒绝了。

  老人拿钱买了一双草鞋,目光却放在箩筐里熟睡的女婴,开口问:“叫什么名?”

  “啊……您说她啊,还没想好。”

  他沉默着,问:“她爹呢?”

  女人的目光黯淡下去,抿着嘴唇:“跑了。”

  他哦了一声,又说:“那让她跟你姓吧。”

  女人愣愣的抬头。

  但老人已经转身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走回来。

  “这些鞋我都要了。”

  就这样,女人今天收工了。

  她背着孩子回到了家,看着熟睡的女婴,想着老者的话。

  是啊,到现在为止,孩子连个名都没有。

  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从小就仰慕关家的忠良气概,于是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说道:

  “从今以后,你就叫苏慕荣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荣,是荣耀的荣。”

  有骨气,有节气。

  最高的荣耀,就在于挺身而出的那一刻。

  她有骨气,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有。

  “慕荣,小荣……”

  她轻哼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吃完了,母女俩顺着街道走着。

  在走过某个地方时,苏柔雪忽然停住,静静的看着某处出神。

  苏慕荣看着她,拉了拉她的手:“娘?”

  “嗯?”

  “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柔雪回神,笑了笑,“只是看着那个巷子口,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呀?”

  “是……”

  苏柔雪不说话了。

  她站在那里,落下的雪贴着她的头发,披了一层霜。

  不是小事。

  是,很重要的事。

  当女人匆匆赶来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老人把孩子抱给她,女人泣不成声,连连道谢。

  晚上,孩子醒了,一醒来看见她,就抱着她大哭。

  她抱着,轻声安慰,心里滴出了血。

  半夜,孩子哭累了,睡着了,但她却睡不着,站在院子里,看着天。

  她痛恨人贩子,因为她就是被绑来的。

  那年,她像往常一样,去关家探亲,走在半路上时,忽然有土匪杀出,随身的家丁和护卫都被杀了,只有她和丫鬟活了下来,被绑上了山寨。

  在山寨上,丫鬟为了活命,委身给了大当家,但她却死活不从,性情刚烈,正好他们在和北境的武器贩子打交道,又想到女人的家世背景,怕留着惹出祸端,就把女人卖给了他。

  武器贩子也做着人贩子的生意,见女人还是处子,就辗转几手,高价卖给了流云城里的一个军户。新婚当天,她发了疯一样的反抗,但却被军户殴打了一顿。

  “老子花十两白银买的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婆娘了,你还敢反抗!?”

  殴打,打的血肉模糊,几乎失去意识,到了早上,男人骂骂咧咧的离去,只剩下女人浑身是伤的躺在那里。

  她想,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试过跑,试过死,可是都没办法,最后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告诉她如果再敢逃跑或寻死,被他发现,他就扒了她的衣服,把她吊到城头,让她死都不能死的安宁。

  女人妥协了。

  她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这么死。

  她要报仇,直至发现自己怀了孕。

  男人也变了,开始对自己百般照顾,女人的心开始动摇,可是最后生下孩子的那一刻,男人居然跑了。

  月光下,女人捡起一根木棍。

  她自己,已经这样了。

  所以她的女儿,绝不能在这样。

  从那天起,女人再带自己女儿出去,都会随身带着一根木棍。

  她已经变了。

  从一名少女,变成一位母亲。

  苏柔雪牵着苏慕荣的手回了家。

  进了茅草屋,她躺在床上,苏慕荣去烧水,然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娘,感觉好点了吗?”

  “嗯。”苏柔雪笑起来,“我感觉好多了。”

  “娘,你放心,你会没事的,我都跟那老……跟钱爷爷说好了,他会教我救您的办法,到时候,您会一直这样的!”

  苏慕荣滔滔不绝地说着:“等你好了以后,我再去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给您买好多好多吃的,娘最馋嘴了,我一定要把全天下好吃的东西,都端到娘面前。”

  “小荣。”

  “嗯?”

  “娘不想吃什么好东西,娘只想要你以后有出息。”苏柔雪抓着苏慕荣的手,“你要记住,你的荣……”

  “是荣耀的荣,放心,娘,我都记住啦!”

  苏慕荣挺直着背说道:“娘,我以后肯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好。”

  “那我先去找钱爷爷啦,他还有东西没给我呢。”

  “好,路上小心。”

  苏慕荣起身向门口走去,苏柔雪一直看着她离去,那洋溢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气血丹……”

  今早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她颤悠悠的起来,咳嗽,扶着墙,缓慢的下床。

  气血丹的确让她恢复了视线,但不代表能让她痊愈,她的舌头已经失去了味觉,今天不管吃什么东西,都是无味的。

  编织草鞋的工具堆放在墙角,麻绳,谷草,箩筐……她看着那些,眼泪缓缓滴下。

  “傻孩子……”

  泪光倒映着,闪烁出她幸福的笑容。

  “你真是全天下,最傻,最笨的孩子。”

  “还好吗?”

  “能治好。”

  “很贵吧。”

  老人不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他说:“不要钱。”

  “要的。”

  “可以不要。”

  “我明白我的身体,我好不了了,是吗?”

  他沉默起来。

  “苏慕荣的荣,是荣耀的荣。”女人看向窗外,定定的说道,“我不能成为孩子的累赘。”

  他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站起身。

  “没有哪个孩子,会觉得自己的父母是累赘。”

  老人留下了这句话:“让我想想办法,我会有办法的。”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老人不给她这个机会,走了。

  失去视力的日子,一片黑暗,女人只能坐在床上。

  过了好久好久,她听到窗户外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便知道是自己女儿回来了。

  嘎吱——

  木门推开,有人走近,握着自己的手。

  “娘,你感觉好点了吗?”

  女人艰难的笑起来:“嗯,好多了。”

  “娘,之前你说梦话,想吃鱼,我就去搞了鱼。”女儿高兴的声音传来,“老天爷都眷顾我,我抓到了一条好大好大的鱼!”

  女人微微愣了愣,现在是冬天,哪来的鱼抓?

  “娘,今晚我们吃鱼吧!”

  她摸着女儿胸口前湿漉漉的衣服,明白了,声音里带着哭腔,用力的点头:“嗯!”

  鱼,一条小小的鱼。

  即便看不见,女人也知道,那是一条小小的鱼。

  自家女儿把所有鱼肉剔下来,夹到她碗里,跟她说:“娘,你吃,我也吃!”

  “好。”

  她一口一口吃着,忽然泣不成声。

  女儿手忙脚乱:“娘,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太好吃了。”

  “真的吗!?那娘,你多吃点!”

  女人以前在家里吃过好多鱼。

  糖醋的,炸的,蒸的,她都吃过,但这条鱼,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鱼。

  她抹着眼泪,小口小口吃着,脸上突然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呢喃着:

  “傻孩子。”

  女儿又跑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她放下碗筷,仍然固执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真是全天下,最傻,最笨的孩子。”

  苏慕荣气冲冲的跑进药铺,喊道:“老东西,快教我炼气血丹!”

  钱老仍坐在那个位置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看见苏慕荣冲进来,放下了烟:“决定了?”

  “这话你都问过一遍了,决定了决定了,赶紧的!”

  “行。”

  他俯身,拿出一张纸,扔给苏慕荣:“先回去把这些药以及药的功效还有流程背下来。”

  苏慕荣瞪大眼睛:“还要背东西?”

  “怕了?”

  “怕个屁!”

  “那你不认字?”

  “认,怎么不认!你等着,我今晚就背给你!”

  她拿起纸,转身跑了出去,外面碰见了杨平生。

  他正低头扫雪,心神不宁的样子,苏慕荣从背后跳起来拍他,说道:“嘿,想什么呢!?”

  “啊?”杨平生愣愣的回头,发现是苏慕荣,勉强露出个微笑:“你拿到丹方了?”

  “没,拿了张纸,上面写着药材药效和流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东西让我先背下来。”

  “那个,你娘怎么样?”

  “挺好的啊,今天跟她走了一圈,又宰了老不死一顿,可开心了。”苏慕荣笑嘻嘻的说道,“还是气血丹管用,所以,以后就由我来炼制气血丹啦!”

  “这,这样…..”

  “你怎么了?”

  “没什么,那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娘等着急了。”

  “嗯!等我神功大成,回头也分你几颗,走啦!”

  杨平生看着苏慕荣挥手远去,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出声问道:“系统。”

  “嗯?”

  “这就是…..你说的命数吗?”

  “差不多吧,人生下来就有数,仙人有劫数,凡人有命数,这些都是天道而定,改不了。”

  “是嘛。”

  杨平生抬头,伸出手,接住了雪花。

  凉,冷,不近人情。

  原来这就是……天道吗?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苏慕荣兴冲冲地跑回了家。

  “娘,我弄到好东西了,我跟你说,你以后……”

  屋里一片寂静。

  苏慕荣的笑容消失了,她放慢了脚步,轻轻的,轻轻的推开了木门。

  嘎吱——

  “娘?”

  血红色的残光入照,房梁上的身影摇摇晃晃,麻绳连接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苏慕荣的手垂下来,松了。

  纸张脱离了手,飘啊飘,跟着雪一起,飘在地上,消失不见。

  那年冬天,一名女婴出生了。

  那年冬天,一位母亲自杀了。

  那年冬天的雪,缓缓地下着,带来了一生,一死。

  苏慕荣的娘死了。

  连带着,她的尊严也死了。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跟她说苏慕荣的荣是哪个荣了。

  因为她成了孤儿。

  没有娘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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